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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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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

溫寶林說完, 就有些坐立不安。

她和晗妃娘娘不熟,彼此也沒有話說,況且在禦書房附近被撞見她在放風箏, 下意識地, 溫寶林有些心虛。

溫寶林擡頭, 小聲地說:“若娘娘沒有其他的話要問,嬪妾就不打擾娘娘了。”

姜韻詫異:

“這風箏, 你不放了?”

溫寶林訕笑,她又不是憨子, 當著皇上面放風箏,那是興致情趣, 當著晗妃面放風箏,那就是沒腦子,說不好聽些,她又不是伶人戲子,為何作賤自己?

姜韻頷首應了。

付煜來得很及時,還未到半個時辰。

遠遠瞧見聖駕, 溫寶林起身的動作稍頓, 心中有些猶豫,可待餘光覷見晗妃帶笑的眸子時, 立刻打消了心思。

她心知肚明,皇上是為誰而來。

邀寵可以,但當著晗妃的面爭寵,她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。

溫寶林服身行了一禮, 在付煜走近前, 忙忙帶著宮人離開了。

姜韻盯著溫寶林的背影, 素安輕聲說了句:

“這溫寶林倒算乖覺。”

乖覺嗎?

姜韻垂眸輕笑了聲, 沒有應話。

“剛聽你似乎和誰在說笑,怎麽朕一來,就沒了人?”付煜走進來,掃了眼四周,隨口問道。

姜韻還未起身行禮,就被付煜按住肩膀,坐到了她身邊。

“後宮美人不少,適才一番美景,皇上可是來晚了。”

女子話中似透笑,誰也說不清她是何心思,付煜擡眸,不鹹不淡地看向她:

“美景在眼前,朕何故錯過了?”

女子怔楞,遂後笑得眸眼彎彎,顧盼生姿間似西子顰笑再現。

姜韻哪信這話,不論後宮新人,只說淑妃一人,容貌艷麗年少時就傳遍了長安城,無人可攀其左右。

“皇上如今也慣會哄人了。”

付煜垂眸抿唇。

他並非在哄她,而是在他眼中,的確覺得,後宮美色十分,她獨占九分。

道不清緣由。

只要她站在這裏,付煜就覺得她勝過旁人萬分。

但這話,付煜說不出口,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,起身:

“走吧。”

姜韻又是一楞,她剛坐下沒多久:“去哪兒?”

“朱雀湖旁花開正好,朕讓人備了船舫。”

姜韻抽了抽嘴角,卻只能無奈地陪他一起去。

總歸都出來一趟,總不能什麽都不做,就回去。

宮中湖泊不少,這朱雀湖位於禦花園後方,偶爾來往宮妃不少,路過禦花園時,聽見女子請安聲,姜韻稍掀起珠簾,看見了雲寶林俏生生地跪伏在那裏。

姜韻瞇了瞇眸,放下了珠簾,朱雀湖蓮花盛開肆意,姜韻彎腰進了船舫時,就似聞見一股蓮花清香。

聖上所用之物,都是極為奢侈精致的。

單這只船舫上就配了許多伺候的宮人,姜韻剛坐下,忽然想起過來時在禦花園看見的女子,她耷拉下眸眼,她手托腮,頗有些懨懨道:

“只這般總覺得有些單調。”

張盛捧了蓮蓬送進來,付煜沒有假於人手,親自接過,一顆顆地將蓮子剔下來,放進姜韻面前的盤子中。

聞言,付煜擡眸,對張盛吩咐:

“去傳伶人。”

姜韻啊了聲,輕微地撇嘴:“宮廷宴會,伶人作舞,臣妾都快看膩了。”

聽到這裏,付煜哪裏還不清楚她心底已經有了成算。

付煜將蓮子放下,凈了凈手,稍頷首,示意她坐過來。

姜韻稍頓,起身,走到付煜身邊,軟乎乎地倚在他懷中,貴妃榻上,女子纖細的手指點在付煜脖頸上,輕輕慢慢地,莫名地餘了些旖旎暧昧。

付煜若無其事地掃過那作亂的手指,平靜地問:

“你想作甚,直說就是。”

姜韻只彎眸笑,似只是一時興起:“臣妾想起來,臣妾病時,雲寶林曾七日為臣妾作舞祈福。”

“臣妾至今還未親眼見過祈福舞,皇上可能滿足一下臣妾的好奇心?”

她依依繞繞地摟住付煜脖頸,臉頰輕蹭在男人肩膀上,顧盼生姿的眸子軟乎乎地看著男人。

明明是想要作賤人,偏生讓她說得似撒嬌般。

付煜摟著她的動作稍頓,垂眸盯了她一會兒,女子頓時似霜打般變得懨懨的,付煜擡頭看向張盛:“聽你晗主子的。”

下一刻,女子就喜笑顏開,輕細聲在耳邊:“皇上真好。”

付煜瞇了瞇眸子,當真有人變臉變得如此快。

適才覺得他許是不會答應,態度直接冷淡下去,如今合了她的心意,就立刻變成軟乎乎的嬌兒。

付煜心中堵了口氣。

上不來下不去。

偏生女子還抵在他肩膀上,不解地問他:“皇上不高興嗎?”

付煜淡淡道:

“無事。”

姜韻頓了下,才抿唇說:“皇上若不喜歡,派人將張公公追回來就是,何必同臣妾在這兒甩臉色?”

付煜瞇眸看向女子。

不敢置信。

她倒是委屈起來了?

說完話,女子就松開摟著他的手,背著他,坐了起來。

船舫中尚有宮人伺候,她這般鬧性子,付煜臉上有些掛不住。

半晌,付煜將剛剔好的蓮子朝她面前推了推,堪聲道:

“你如今脾氣怎這般倔?”

付煜終究是服了軟。

為了一後妃,讓她不高興,倒底有些不值當。

另一側,雲寶林遇見聖駕後,剛要回宮,才走到一半,就聽見身後有人喚她:

“雲寶林且慢!”

雲寶林一回頭,見是皇上身邊的張公公,心中頓時一喜。

她忙忙停下,故作矜持地等張盛走近,才一臉不解道:

“公公喚我作甚?可是皇上有吩咐?”

張盛訕笑了下,也沒忍心打破雲寶林的遐想,只低聲說:

“皇上記得雲寶林善舞,命奴才來宣雲寶林過去一趟。”

雲寶林臉上的笑幾乎掩不住,她輕咳了聲:“那容我回去準備一番。”

張盛忙攔住她。

倒也不必準備。

依著晗妃娘娘的心思,估計也不是真的為了賞舞而來,恐怕還惦記著那日截寵一事呢。

“雲寶林還是快些吧,皇上等著呢,耽誤不得。”

雲寶林跟著張盛踏進船舫的時候,剛好聽見皇上在低聲說著什麽,雲寶林聽不清,但似乎在哄著何人。

雲寶林大著膽子,擡頭偷看了眼,就看見晗妃娘娘正被皇上擁在懷中,咬唇似有些惱色,皇上正低聲溫柔地哄著她。

不知是這副場景沖擊太大,還是雲寶林終於意識到想賞舞的人真正是誰,剎那間,她臉上褪盡了血色。

雲寶林渾身僵硬,有些難以置信。

晗妃想賞舞,這後宮有的是伶人,何故偏生讓她來?

莫不是將她當成賣藝下賤的伶人不成!

雲寶林堪聲行禮。

許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同付煜鬧,姜韻堪堪抿唇,終於緩了神色,同付煜輕哼了聲,才懶懶地倚回他懷中,付煜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,也沒心思去顧及雲寶林的感受,隨意道:

“將你那日祈福之舞,再跳一遍。”

姜韻從他懷中探出頭,饒有興趣地盯著雲寶林看。

這下子,即使沒說,雲寶林也猜得到,這祈福舞是跳給誰看。

雲寶林咬住舌尖,口腔中似有些血腥味。

她勉強扯了扯唇角,適才被張盛叫住的喜悅蕩然無存,她低下頭,掩住眼中惱恨的神色,堪聲說:

“嬪妾身子不適,今日恐沒法跳這祈福舞。”

話音甫落,姜韻眉眼間的情緒就寡淡下去,不緊不慢地說:

“雲寶林身子不適,卻還能在禦花園閑逛。”

“究竟是不能跳,還是不想跳?”

雲寶林僵硬著身子,沒法回答。

姜韻扯了扯手中的帕子,懨懨地:“也罷,本宮不似皇上,也當不得觀賞雲寶林這舞,不想跳便算了。”

她撚了個蓮子,還未吃下,就有些乏味地放了回去。

付煜聽不得她這自貶的話,看都未看雲寶林,直接道:

“只一支舞,礙不得事。”

雲寶林錯愕地擡頭,含淚失神:“皇上!”

付煜對著張盛吩咐:

“去傳太醫。”

雲寶林身子氣得發抖,她以身子不適為借口想逃脫此事,皇上就傳了太醫,直接斷了她的退路。

雲寶林不懂,為何皇上對她這麽狠心?

讓她頂著烈日,足足跳了七日的祈福舞,也就罷了。

起碼落得個為晗妃和豫州百姓祈福的好名聲。

如今呢?

似個伶人般,被傳來給晗妃跳舞取樂,皇上這是硬生生地將她的臉面扔在地上,讓晗妃踩啊!

雲寶林還想說什麽,姜韻就輕扯了下付煜的衣袖,似覺得事態發展超出她的意外,低聲勸阻:

“雲寶林不願就算了,皇上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。”

付煜眸子頓涼。

不過讓她跳支舞罷了,竟仿佛是在逼她去死。

雲寶林心中恨極,知道今日這祈福舞,她是跳也得跳,不跳也得跳。

她低頭,咬牙堪聲:

“嬪妾跳!”

姜韻擡眸,似有些意外,輕聲道了句:“是本宮考慮不周,雲寶林不必勉強自己。”

“能為皇上和娘娘作舞,是嬪妾的福分。”

雲寶林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,總歸是要跳的,何不將話說得好聽些。

宮女取來舞衣,隔著一層屏風,雲寶林將舞衣換上,身邊的宮人心疼地看著她,雲寶林抹了把眼淚,狀似如常地走出去。

雲寶林腰身極好,一支祈福舞本該神聖無比,可由她跳來,無故餘了些許嫵媚。

姜韻不著痕跡地看了眼付煜,就見付煜正低頭將蓮子剝開,自然而然地遞到她嘴邊。

姜韻頓了下,才若無其事地吃下這顆蓮子。

一舞結束,雲寶林啞聲要告退。

姜韻心中藏著事,也沒有攔她。

出了船舫,雲寶林才敢肆意地哭出來,她狠狠抹了把眼淚,咬聲道:

“她有本事,就一直這麽張狂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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